主题: 消失的风景

朱立文

　　小时候，最温馨、最盼望的就是自家的房顶上飘起袅袅的炊烟，炊烟一起便意味着一会儿就可以吃上妈妈做的饭菜，虽简单、粗糙，却可以填饱肚子。

　　那时收成不好的年头，村里人挨饿是常有的事，不仅如此，就连人们做饭用的柴火也是不足。

　　那时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堆着一堆蒙古包似的麦秸垛、柴草垛，玉米秸则捆成一捆，整整齐齐地倚在房山墙角，这几乎是每一个村庄的独特风景。即便是这样，这些堆满了角角落落的柴火垛并不能满足农家人一年的用度。

　　秋天的时候，我们这些闲在家里的小孩子还是要帮助家里拾柴火捡树叶的，大人们则在农闲的时候背着筐或拉着车去田间地头汗流浃背地去割长了半人多高的秋草，晒干了或用作饲料或用作烧火做饭。我们去拾柴火捡树叶往往带着游戏的玩乐心情，边玩边捡，小半天下来也能收获不少，晒干了，大冷天往炕洞里填几把，炕便热了，偎着爷爷奶奶听他们讲老掉牙的故事，整个冬天就暖了。大人们把那些几乎是用汗水换来的青草大片大片地晾晒在阳光下，青草在阳光下散发着特有的清香，干透了，除了青草的芳香还有了阳光的味道。初秋的夜里，我们躺在柴草垛上，望着满天晶亮的星斗，身下一片温暖，常常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记得有一次住在省城郊区的表姐来我家小住，看着堆放在场院或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柴火垛，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地说：“这才是真正的农村呢……”那时，表姐的一家是省城郊区的菜农，只种菜不种粮，粮食由国家定量供应，相当于是半个城里人，那时的城里人是用蜂窝煤取暖与做饭。因此，表姐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优越感，这让我很是羡慕，那个遥远的城市于我充满了神秘感。

　　现在，我已定居在某个小城市，虽说不上富裕，却也知足常乐。偶尔回家乡的时候，都能发现家乡点点滴滴的变化，却不知那些大大小小的堆满了角角落落的柴火何时消失了踪影，淡出了我的视线。

　　现在，村里的人早已用上了沼气、液化气，条件稍好的便用上了电饭煲、电磁炉之类的家用电器，生活水平直追城里人。村里的人倒也不再那么从心眼儿里羡慕城里人，倒是承受着各种各样压力的城里人羡慕起村里人的悠闲与自在了，时不时地去趟乡下，住住农家院，吃吃农家饭，体验一下农家质朴的生活。兴致来了，还会在乡下租一块地，种上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的绿色蔬菜，既锻炼了身体，休养了身心，还放松了紧张的心情，难怪连网上虚拟的开心农场都那么红火呢。

　　柴火垛没有了，飘渺在房顶的袅袅炊烟也没有了，那袅袅炊烟已是无数人隽刻在记忆里的风景，再见炊烟大约也该在梦里了。

城市化了，童年的风景不在...............

怀恋

好美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