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补南天_儋州文化_儋州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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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3/12/16 11:47:58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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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补南天

·谢有造·

东坡文化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一部分，其是以苏东坡为代表的集苏洵、苏辙文化成就而形成的融哲学、文学、历史学、领导学、军事学、美学、养生学、烹饪学为一体的综合性文化现象。谁都承认，东坡文化博大精深。但说他补南天，南天缺在哪里？东坡又补了哪里？补成功了没有？

回答这个问题，只有追寻历史。

一

    东坡被贬惠州，最大的安慰是有侍妾王朝云陪伴。

    朝云能歌善舞，十二岁进苏府，就与苏轼一家同甘共苦。东坡第二任夫人王闰之逝世后，她成了事实上的主妇。东坡遭贬岭南，朝云主动要求陪伴，对苏东坡是莫大的安慰。可惜，天妒红颜，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七月，朝云在惠州染流行瘴疫，年仅36岁就香消玉殒。东坡悲痛万分。在朝云墓上筑六如亭纪念时，留下一副挽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按说，东坡当时的心情还能补什么天！

    东坡建了白鹤居，本想举家在惠州住下来。可章?等人仍不肯罢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四月二十七日，下达诏命，再次流放，责授琼州别驾，昌化军（今儋州市）安置。其弟苏辙也贬为化州别驾，雷州安置。离开时，东坡给一友人写信：“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今到海南，首当做棺，次便做墓。仍留手疏与诸子，死即葬于海外，生不契棺，死不抉瞑，此亦东坡之家风也。”可见，东坡是抱着生还无期的绝望心情来到海南的，哪里还想补什么南天！

    三日到徐闻，痔病发作，整天呻吟。子由亦终夜不眠，咏陶渊明诗劝东坡止酒。东坡作《和陶止酒》诗赠别后，十一日渡海，从澄迈老城登岸，后赴琼山。六月底，起程赴儋，沿西海岸行，经澄迈、临高、儋州，途中梦得诗句：“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而写下五排诗，“如度月半弓”，通过描写海南西部的地理形势，群山连绵起伏，有如游龙，而山上的树木，远望去宛如层层鳞甲，山谷间万窍齐鸣，有如歌钟。此时他想到了神仙的聚会，感到归宿并不悲观。这是东坡自四月份接到被贬诏书以来，看到海南的山水风光并不象以前想像的那么恶劣，第一次萌生了生还的可能念头。七月一日进入儋州境，取道松林岭山旁，看到如此灵秀的藤山（北宋时期松林岭的名称），写下了寄意甚深的《儋耳山》诗：“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傍石，尽是补天余”。松林岭的玄武怪石，不作补天之石，反作补天之余。有那么多的补天余在儋州，再增多东坡一个有何妨？东坡补南天的火苗，应该是这个时候产生。

    七月二日东坡到贬所昌化军即今中和镇。东坡贬儋，朝廷有禁令“三不准”：不准住公房、不准吃公粮、不准签署公事。幸好昌化军使对东坡尤加礼敬，认为山高皇帝远，硬是让东坡住进老官舍。虽然是“破茅屋，一夕或三迁，风雨睡不知，黄叶满枕前”（东坡所书），倒也安稳。8月，调换军使，满肚才智的张中到任，他非常敬爱东坡，敢于“役兵修伦江驿，以僦房店为名，与别驾东坡居”。这期间，两人经常在一起，“卯酒无虚日，夜棋有达晨”。这时，东坡在来儋路上萌发的“补南天”火苗，似已息灭，每天，不是喝酒、下棋、题诗，就是到梅花岭（今黄泥沟一带）寻找安葬之地。按《儋州志》记载，那里还留下了东坡座石。但《儋州志》牵强附会说：“此处远望新英大海，如在目前”。根本不可能的事，今天站在那里最高处，都看不到新英海，过去森林封密，何来千里穿山眼？实际是找墓地而已。因为唐代曾在大星地区（今“两院”至西庆农场一带）设立涔阳县，属儋州管辖，应有一条驿道从州城经梅花岭至涔阳县，所以，东坡到梅花岭并不太难走，儋州自古流传有“梅花岭，是根瓜，罩天罩地总开花。后人谁葬梅花岭，子孙世代中探花”之说，更是对东坡有吸引力。

二

    说到东坡贬儋，文人墨客和专家总爱说：“东坡不幸儋州幸”，其实还须加一句：“董必迫害助苏儋”。

    居儋第二年四月，在广西察访的湖南提举董必，得知张中修官舍让东坡居住，公然违抗朝廷禁令，派员渡海把东坡父子驱赶出官舍，还罢了张中的官。

    没有董必此举，东坡父子居官舍至死，至赦归，除了留下几首专挖儋州落后面的诗，肯定没有什么功业可谈。现在不同了，逐出官舍，走进民间，接触儋州大批的文人秀才和老百姓，另有一番天地，再次燃起了“补南天”的火苗。

    东坡父子被赶官舍后，无屋可居，浪迹街头。在儋州秀才的帮助下，选城南桄榔林边买地一块建房子。儋州的秀才、老百姓闻讯，纷纷赶来帮助，有的出木条，有的送竹，有的送茅草，更多的人参与运甓畚土，掺泥糊壁，夹茅盖顶。按我小时夹茅盖牛栏速度计，一个十岁的小孩一天可夹二十几夹茅草，那么多人帮他，盖五间茅房只是一两天的事。东坡命其名为“桄榔庵”。并不是用桄榔叶子盖房，而是旁边有一大片桄榔林之故。东坡以志其处，犹作《新居》诗：“旧居无一席，逐客犹遭屏；结茅得兹地，翳翳村巷永。数朝风雨凉，畦菊发新颖；俯仰可卒岁，何必谋二顷”。

    自古以来，儋州是个典型的移民之地，一百多万人口的今天，仍操讲八种方言，在全国是罕见的。公元前110年建郡以前，大批的符姓、黎姓、王姓人家早已迁居儋州，否则是无法建郡的。到了五季之末（即梁唐晋汉周期间，约公元403至443年），羊、杜、曹、陈、张、王、许、谢、黄、吴、赵、唐等姓氏更是大量迁儋，汉武帝时，已有户口二万三千余。古代按每户6口计，也有十三万八千多人。由于移民带来了中原先进的耕作技术和文化，汉代的儋州，农业能种植禾稻、甘蔗、桑、丝麻、槟榔、椰子、杂粮；手工业会制糖、造盐、织网、炼铁，饲养业有马、牛、羊、豕、鸡、鸭、犬；文化上已办学校，成了海南最早社会经济和文化最发达，最繁华的地区。正史也有记载，从唐转宋，是儋州文化发展的里程碑，全州办了很多社学，虽然做不到家家有人读书，但村村有人读书是肯定的。而好客、好酒、好诗、好歌是儋州人的最大特点。这时候，东坡在新居，才感受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至友、诗友、酒友、棋友都有了，东坡能不干点事吗？

    儋州的天破在那里？住新居不久，经过和黎子云兄弟、王霄等满肚诗书的当地秀才交往，甚至遇到了精读《易经》，比自己高得多的儋州老头，才知道，科举考试是儋州，也是海南破的天。迁居儋州，海南各姓的始祖，多数是进士出身，部分是高官被贬，但从隋文帝设立科举以来，没有人考中进士、举人，被中原一些人戏称“断地脉”，像今天极个别人骂海南是“文化沙漠”、“原生态教育”一模一样。被海南、儋州山水风光点燃“补南天”的火苗，终于找到了所需之处，那就是为儋州办一所考举人进士的补习班，相当于今天出国留学补习班一样的性质，而不是办间私塾，教几个孩童，甚至象那些无聊文人所吹的那样，东坡居儋，教儋州人读《三字径经》。东坡有了想法，黎子云兄弟捐地几十亩，许康民等本地秀才出资相助，终于办起了海南第一所大学——载酒堂。这里补充说一事，黎子云、许康民捐资办学，不仅仅是儋州第一人，数额之大，古今仍没有第二人比得上，真是值得纪念的人物。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你说儋州当时那么发达，为什么东坡笔下有“摄衣造两塾，窥户无一人。……永愧虞仲翔，泣歌沧海滨”。“病不饮药，但杀牛以  ，以巫为医”。“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的文句。完全可以肯定，东坡所记的属实，但都是东坡未接触儋州老百姓之前的诗文，而这种特别现象，今天仍存在。中北部地区多少学校关门，你说儋州文化落后吗？街道、村庄有多少神婆巫师，你说儋州人迷信吗？当时的学校无人，因为所教学生无人中进中举，谁想去？今天的学校关门，学生愿花几十倍、几千倍钱财跑到海口、那大读书了，社会特定时期出现的情况，代表不了这一时期的社会经济情况。

    东坡办载酒堂，以《周易》、《尚书》、《毛诗》、《戴礼》、《春秋》、《中庸》等教材传授经说；以《好德赐之以福》、《既醉备五福》、《春秋变周之文》、《孟子》、《荀卿》、《韩愈》、《扬雄》、《子恩》、《韩非》等为教材学辩析经传和断论诸子，直至今天，儋州几万名大学生敢读这些书的人仍是寥寥无几。还传授作文之法，用自己辛勤的汗水浇开儋州文化界的朵朵奇葩。据传他只收28名门生，大部分都成长成材。东坡北归第三年，门生姜唐佐中举，成为琼州科举上的破天荒。第九年、门生符确荣登进士第，首开海南人中进士的先河。当时举明经进士者尚有王霄、李迪，举文学者有杜介之、陈中孚，举辟者有陈献、陈公义、陈功、刘延忻、羊瑾、羊载、羊郁、王中、许岘、曹?等人。可见，东坡补南天补成功了。明琼山进士唐胄说：“琼之有士始于儋；琼之士，莫盛乎儋！”并非夸大之说。促使儋州“人知教子、家习儒风；青衿之士，日以增盛，学者彬彬，不殊闽浙。”的新气象。

    从此起，东坡居儋诗文全变了。“无人不为友”、“无户不为邻。”“总角黎家三四童，风吹葱叶送迎翁。”“儿童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观身。”“黎山有幽子，形槁神独完。负薪入城市，笑我儒衣冠。……遗我吉贝布，海风今岁寒。”“余寓需南，户外即山林，夜闻猎声，且有馈肉者。”这种和谐，欢快的景象，没有极好的社会经济基础，苏东坡办两年多的学能教化出来吗？

    东坡补了南天，从此儋州、海南不再断地脉。为此，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三月二十一日，东坡曾以“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一联为门生姜唐佐送行。姜唐佐中举（姜没有考进士，有人说他中进是假造学历）时，东坡已逝世，其弟苏辙为兄成诗赠姜：“生长茅间有异芳，风流稷下古诸姜。适从琼管鱼龙窟，秀出羊城翰墨扬。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锦衣他日千人看，始信东坡眼力长。”

三

    东坡补南天，滴水不漏，地脉相连中原。但今天，我们如何借东坡品牌，为儋州社会经济和文化跨越发展助力发威，才是我们的目的。

    去年东坡文化节打出了东坡文化品牌，这是个好的开端。可惜有点时热时冷，不尽人意。经常碰到群众问，你们说打东坡牌，拜过东坡吗？干部队伍有多少人懂背两、三首东坡诗？东坡赞颂的美景，留下的美食，得到应有的宣传、弘扬吗？说实话，群众发问很实在。

    记得我于1986年调去中和担任区长、区委书记。上任第二天，写了一首绝句：

张中昨夜来寻我，教说东访笠屐坡。

九百年来多少事，弘扬载酒急敲锣。

    二十多年过去了，中和地区的很多群众仍会背这首诗。为什么？东坡办载酒堂，开儋州、海南科举之先河，需要继续下去，这是儋州人民的心声。

    中国的至圣先师孔子，最早在中和有孔庙，建于唐代。后来塌坏了，虽然地基、墙石仍残留，但世代没有人重修。如今，在海南的孔庙，数文昌孔庙规模宏大，再是琼海的文子孔庙，三亚的崖城孔庙，临高的孔庙，可以说是常修常拜。儋州不修孔庙，但是有儒道真存的东坡庙，我们拜了吗？没有。如果说，我们把东坡到儋州之日，即农历七月二日定为拜苏日，年年拜，儋州的文风决不象今天。这种拜祭，千万不要政府出面主持，这个请示，那个批准，马年猴日！东坡书院管理处就自己操作，定下来，七月二日的九时开拜，有心者则来，无心者请便，久而久之，我就不相信，儋州那么多的博士、硕士、大学生、文人墨客，就不来拜一拜！和苏东坡居儋期间交往密切的黎子云、姜唐佐、吴子野、张中、符林、王介石、葛延之、潘衡、赵梦得、郑靖叟、许珏、杨道士、王霄、王肱、何?、春梦婆，我们为什么不宣传？东坡笔端下的儋州风物，如山川气候，自然生物植物，尤其是神龟、五色雀、鹘、鹭、鸥、鹤、花猪、鸡和沉香、荔枝、刺桐、菊、桄榔等等，我们用来做过多少文章？东坡留下的遗迹，去过的地方，我们开发了没有？特别是东成的琅脉山，史书明确记载东坡曾游，还留下诗：“琅脉地兮鸟声嘶，长岭山高鸡声啼。牛羊放出山坡牧，白鹤一封峙齐齐。”以此为依据，建“东坡白鹤园”直连蚂蝗岭，再把东成镇划归那大，近在高速公路边，进出儋州不就有东坡瞻仰了吗？还可以把“路通财走”转化为“路通财通”。

    当然，开发东坡文化旅游区是关键。首先是路的问题，开发从西环高速公路直达东坡书院的旅游路，把已废的中和粮所50亩地划拨归东坡书院，扩大规划面积，在那里建“李光副相纪念馆”、“符确进士纪念馆”；收回东坡池塘，把莲荷花塘和田园风光纳入东坡书院的范围，增添东坡书院景观丰富性；开发东坡纪念品、东坡美食等特色旅游接待餐饮系列，东坡就可以成为儋州建设国际旅游岛的高级导游。

    儋州旅游，按美景、美食、美歌的思路开发；美景按百年景观、千年景观、万年景观成系列；美食选与东坡有关联的儋耳狗肉、儋州粽子、东坡绵蹄、东坡养颜汤和东坡饼、东坡酒为主体；美歌取东坡赞颂的儋州调声、儋州山歌和诗联品牌，一幅长长的“东坡居儋图”就会展现在五湖四海的游客面前。

    这些设想，如果每年，或者每届政府完成一点一点，十年八年，东坡所补的南天下面，真正成为天南名胜！

    千年古郡，文化儋州；天南名胜，南国珍珠。这将成为真正的儋州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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